地球脉动Ⅲ:最后的秘境

978-7-115-65741-1
作者: [英]迈克尔•甘东(Michael Gunton)[英]容尼•基林(Jonny Keeling)[英]马特•布兰登(Matt Brandon)
译者: 赵颖
编辑: 刘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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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洋深处到偏远丛林,BBC制作团队历经5年多的时间,到访了地球上众多令人惊奇的自然生境,打造了《地球脉动Ⅲ》这部卓越的纪录片,带领我们领略野生生物绝妙的生存策略,以及它们所面临的生存压力。 本书是纪录片《地球脉动Ⅲ》的同名图书,也是“地球脉动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主要内容包括海陆之间、极端之地、生命之源、密林之中、深蓝秘境、广袤之原、危险关系和家园卫士,展示7类栖息地中野生生物的生存状况、它们与人类的关系,以及为保护野生生物而付诸行动的诸多人士。创作人员借助先进的拍摄技术和设备,成功地记录下了众多“史上首次”的镜头画面和精彩瞬间。 请屏住呼吸,跟随书中的文字,开始一场激动人心的自然探索之旅吧!

图书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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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地球脉动Ⅲ:最后的秘境

ISBN:978-7-115-657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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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权

著    [英]迈克尔·甘东(Michael Gunton)
     [英]容尼·基林(Jonny Keeling)
     [英]马特·布兰登(Matt Brandon)

译    赵 颖

责任编辑 刘 朋

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发行  北京市丰台区成寿寺路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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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ough Big Apple Agency, Inc., Labuan, Malay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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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published as PLANET EARTH in 2023 by BBC Books, an imprint of Ebury. Ebury is part of the Penguin Random House group of companies.

Matt Brandon, Michael Gunton, and Jonny Keeling have asserted their right to be identified as the author of this work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pyright, Designs and Patents Act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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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rights reserved.

本书中所有插图均为原著插图。

内 容 提 要

从海洋深处到偏远丛林,BBC制作团队历经5年多的时间,到访了地球上众多令人惊奇的自然生境,打造了《地球脉动》这部卓越的纪录片,带领我们领略野生生物绝妙的生存策略,以及它们所面临的生存压力。

本书是纪录片《地球脉动》的同名图书,也是“地球脉动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主要内容包括海陆之间、极端之地、生命之源、密林之中、深蓝秘境、广袤之原、危险关系和家园卫士,展示7类栖息地中野生生物的生存状况、它们与人类的关系,以及为保护野生生物而付诸行动的诸多人士。创作人员借助先进的拍摄技术和设备,成功地记录下了众多“史上首次”的镜头画面和精彩瞬间。

请屏住呼吸,跟随书中的文字,开始一场激动人心的自然探索之旅吧!

译 者 序

离开青海已经好几天了,但关于青海的记忆还未消散。在那儿,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尕尔寺门口,三五只岩羊正低头觅食,时刻保持警惕。此刻,惴惴不安而又兴奋的我正专心寻觅着。它们警惕的和我寻觅的是同一种东西——雪豹,灰白色皮毛上镶嵌着黑色玫瑰花纹路的高山精灵。

我刚翻译完《地球脉动:最后的秘境》不久,其中一个章节介绍的正是雪豹。我由此得知雪豹偏爱这样的高海拔陡峭岩石生境,并以岩羊等为食,所以很想趁此机会亲眼见见书中描绘的这种神秘生物。我屏住呼吸,努力在一片寂静中倾听,似乎隐约捕捉到了猛兽喘息的声音,但我最终没能与它正面相遇。所幸在随后与当地居民及相关保护工作者的交谈中,我了解到这里确实还有雪豹生存,他们也在积极尝试在此地发展生态旅游,不懈地探索人与世间生灵、与自然万物和谐共生、共繁荣的新方式。因为特殊的生境及生物多样性,未来这些地方还有可能被划入保护区范围内。听到这些消息,保护生物学专业出身的我一阵欣喜,因为还有许多人正在为保护自然而付诸行动。

也许平时享受城市生活的便利、远离山野的我们很少有机会能真正直面人与自然的冲突,但本书中所展示的地球因城市的扩张、人类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而千疮百孔绝非夸大其词——屹立千百年的高大树木在顷刻间轰然倒下,不计其数的垃圾涌向海洋成为海洋生物的噩梦,非法盗猎和采集导致某些生物濒临灭绝……更让人心碎的是,脆弱的地球似乎很难再去承受更多的扰动,随地球生态系统受损而来的气候变暖、极端灾害等正将其遭受到的伤痛“还给”我们。在一些地区,我们的同胞最先感受到了这份伤痛,如书中提到的蝗灾肆虐的肯尼亚等地。那么,面对这几乎失控的局面,我们该怎么做呢?书中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甚至任何一个保护工作者、相关科学家、与自然紧密相连的原住民都很难回答这一问题。但本书带领我们从不同人的角度,经历他们面对发展和保护时的挣扎与选择,感受他们的无奈或勇气,也为我们展现了无限的可能以及希望。

当然,《地球脉动:最后的秘境》中除了这些略显沉重的问题外,延续了前两部的风格,以超高的制作水准和独特的视角,从3000米海底的章鱼花园到海拔3000米处的冰雪林蛙,从热带岛屿上虾虎鱼的史诗之旅到北风呼啸之地上演的北极狼与麝牛的“极地双人舞”,展现了隐秘角落那些不为人知的地球之美,讲述了精彩绝伦的物种生存故事。

无论如何,非常高兴作为本书译者,为各位了解生命的美好、自然的智慧、地球遇到的问题及其守护者的故事提供又一座桥梁。世界磅礴,而本人学识有限,虽付出诸多努力,但译文中仍难免有疏漏之处,敬请各位见谅并及时指正,在此感谢至极!

赵颖

2024年8月写于西藏

第1章 海陆之间

从全球性的视角来看,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陆地和海洋的边界交会,边界两侧的生命也在这里相遇。那些跨越边界去探索和寻求机会的冒险者势必面临全新的危机:或许是来自海水的压力,或许是离开海水支持后的自身重力,又或许是来自边界另一侧的、难以预料的捕食者。海洋和陆地上的天气变幻莫测,有的海岸线在夏季会经历灼人的高温和干燥炎热的季风,在冬季又饱受冰雪肆虐,极度寒冷。在海上积蓄力量的风暴最终也会在海岸附近暴发,狠狠地拍打海岸。假如这些还不够具有挑战性,沿海的野生生物还面临着别样的危机,那就是由人类造成的种种危机。世界上几乎一半的人口都生活在海岸及其附近,野生生物正面临来自人类的、日益增大的生存压力:红树林被养虾场取代,海龟可能因为筑巢地点选择不当而不得不将巢穴遗弃,还有随海滩开发而来的灯光污染以及海平面上升等威胁。野生生物和环境污染的斗争也在持续加剧,无论是工业生产的化学品、城市排出的污水,还是无处不在的塑料制品,都对它们提出了新的挑战。海岸成为了硝烟四起的战场。在破坏陆地和海洋的同时,我们也破坏了保护我们自己和野生生物免受风暴潮、飓风和其他极端天气影响的屏障,而这些屏障对于生活在沿海低地国家的人们来说至关重要。虽有些老生常谈,但保护海岸确实应该作为全世界的首要任务之一,况且海岸还是个非凡之地,吸引着无数野生生物在此聚集、生存,它们完美地适应了这一充满活力的过渡地带。

▲ 位于阿根廷瓦尔德斯半岛的埃尔多拉迪罗自然保护区[1]海域中的南露脊鲸(Eubalaena australis)妈妈和它的幼崽在水中游弋,人们来到这里,在岸边观赏鲸。

[1] 埃尔多拉迪罗自然保护区被认为是世界上从海岸观看鲸的最佳地点。每年6月至10月之间,成千上万的游客慕名而来,在这里可以近距离观赏到大型海洋哺乳动物,它们在此繁殖和哺育幼崽。——译者注

“老鹰捉小鸡”

海岸在动物的生存中扮演着多重角色。海岸可以作为庇护所,海洋生物待在那儿比在开阔海域更安全;但海岸也许是充满危险的,因为这些动物的天敌可能也同样适应了海岸生活。例如,对于海洋生物来说,位于南非的印度洋海岸既是庇护所又危机四伏。受到强烈而迅猛的厄加勒斯洋流的影响,这里的风暴和海浪出奇地凶猛,即使超级油轮也无法抵御,只会被海洋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这里拥有很高的生产力,鱼群密集,每年都上演着著名的“沙丁鱼大洄游”[2],因此这里也成为了南非海狗(Arctocephalus pusillus)的最佳繁殖地。

[2] 沙丁鱼大洄游发生在每年南半球的秋冬季节,南非西南部寒冷的本格拉洋流和东南部温暖的厄加勒斯洋流在南部海域相逢,使得那里拥有了较高的初级生产力。数十亿条沙丁鱼自南非西南部的冷水海域迁徙至东海岸的暖水海域产卵,鱼群在大洋表面清晰可见。对于沙丁鱼来说,迁徙是生存的必需;而对于海上的其他海洋生物来说,则迎来了最壮观的掠食狂欢。——译者注

南非海狗的幼崽出生于罗伯格半岛陡峭的悬崖底部。在幼崽出生后最初的几周里,海岸为它们提供了安全的栖身之所,庇护它们成长。但总有一天,它们要在真正属于它们的大海里畅游,就像它们的父母一样,自如地游弋和潜水。然而海洋对它们来说充满了危险,尤其是在这段特殊的海岸线上,大白鲨(Carcharodon carcharias)正潜伏在那里等待着它们。

▲ 大白鲨正在南非海岸边巡游(下图),寻找从岸边的岩石进入海中的幼年海狗(对页上图)。出乎意料的是,面对强敌,成年海狗选择了围攻大白鲨,而不是逃跑(对页下图)。

在不同的生长阶段,大白鲨捕捉的猎物也不同,最初它们以鱼类和鱿鱼等为食。当体形达到一定大小(通常超过3米)时,它们就开始觊觎海洋哺乳动物富含能量的脂肪。它们需要摄入脂肪类食物来维持大脑、眼睛、腹部和用于快速追踪猎物的其他部位的肌肉等的温度,这些部位的温度甚至会比周围海水的温度高出14摄氏度,这使得它们在与硬骨鱼及其他鲨鱼的竞争中占据优势。海狗幼崽是它们首选的猎捕对象。

▲ 大白鲨凭借突袭从下方和后方接近猎物,然而一旦被发现,它捕猎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海狗幼崽刚入海时比较笨拙,动作不及它们的长辈灵活和迅速。它们毫无经验,非常脆弱,而大白鲨可是从下方或背后偷袭猎物的专家。在明亮的海面之下,猎物的轮廓清晰可见,大白鲨则利用身后的海藻和深色岩石将自己隐藏起来。它们会乘着汹涌翻滚的海浪发起进攻,令海狗幼崽防不胜防。大白鲨一口咬下去,就意味着一只海狗幼崽永远消失了。

然而,只有当猎物不知道大白鲨所在时,大白鲨才能成功。一旦发现了入侵者的踪迹,海狗也会采取出乎意料的策略,它们不会退缩避开,而是朝大白鲨游去,联合起来围攻入侵者,就像乌鸦围攻老鹰一般。它们以此来向大白鲨表明“你已经被发现了”,并告诉其他海狗捕食者的具体位置,然后将其赶走。这种行为也是在向大白鲨宣示“你的对手是一群健壮的成年海狗,我们只是在教娃娃们了解你的捕食能力”。对于海狗幼崽来说,只要没有受伤,这就是一种有趣的 “早期学习”方式。

▲ 海狗离大白鲨如此之近,看起来它们像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但其实这是在告诉大白鲨它的伎俩已经被识破了。无论是海狗还是大白鲨都知道这次双方相安无事了。

▲ 大白鲨鼻子下面的小孔里藏着它的感觉器官,可以探测海狗肌肉发出的电信号,从而避免自己的眼睛被海狗挥舞的利爪抓伤。虽然大白鲨实际上是在盲游,但是它仍然知道猎物的准确位置。

愤怒之地

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3]无疑是世界上最引人注目、最为残酷的海岸线之一。海岸一侧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沙漠——纳米布沙漠,炎热而干燥;另一侧则是来自大西洋中本格拉洋流的寒冷海水。当冷热相汇时,就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雾气屏障,骷髅海岸因此得名。至今已有500多艘新、旧船只在此触礁、搁浅。昏黄弥漫的沙漠中,折戟沉沙的斑驳船体若隐若现,四处散落着鲸、海豹等动物的白骨。那些船只失事后设法抵达海岸的船员也都不可避免地死于饥饿或海岸上的恶劣天气。在极端年份里,这里的降雨量仅为5毫米,溪流也完全消失了。当地的布须曼人称这里为“上帝在愤怒中创造的土地”。试问谁愿意在这儿生存呢?但出乎意料的是,包括狮子在内的很多动物就生活在这片“愤怒之地”。

[3] 有说法认为“骷髅海岸”这一名称来自作家约翰·马什1944年出版的同名纪实文学《骷髅海岸》。——译者注

▲ 纳米布沙漠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狮子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生存的沙漠之一。在纳米布沙漠西北部的骷髅海岸——沙漠与海洋的交会之地,我们甚至能看到狮子在海边狩猎的场景,有的狮子还会将猎物带到数千米外的内陆,喂养在沙漠中嗷嗷待哺的幼崽。

纳米布沙漠对大型猫科动物来说并非理想的生存之地,生物学家对狮子(Panthera leo)如何适应这一恶劣环境产生了浓厚兴趣。多年来,一些狮群以纳米布沙漠作为它们赖以为生的家园。它们在沙丘和砾石平原上猎捕南非剑羚(Oryx gazella)和跳羚(Antidorcas marsupialis)等动物,这些猎物的血液为它们提供了生存所需的大部分水分。与生活在稀树草原上的狮子相比,它们的皮毛更加厚实,以此来抵御沙漠夜晚的严寒。纳米布沙漠狮群规模更小,领地却更加广阔,它们必须分散开来四处搜寻猎物。然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这里的狮群开始减少,或许被猎人为了炫耀而猎杀,或许丧命于与人类的冲突之中。到了20世纪90年代,几乎所有生存在纳米布沙漠西北部的狮群都消失了,生物学家再也无法在此研究它们了。只有纳米布河东部边缘山区的一小群狮子幸存了下来。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这些残存的狮子时不时地会冒险来到海岸边,但是人们从未见过它们从海里捕食。直到3个沙漠雌狮孤儿引起了威尔和利亚纳·斯滕坎普的注意,他们记录下了这3只狮子的非凡故事。这3只雌狮出生于2015年12月,但是几年后才在海岸边被发现。当它们的母亲去世时,这3只幼崽才大概有10个月大,它们最终自己学会了狩猎[4]。起初,它们肯定也成功地杀死过一些猎物,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依赖腐烂的动物尸体来果腹。

[4] 一般而言,狮子在3个月大时开始学会追踪猎物,但是直到一岁才能正式参加狩猎。两岁的狮子开始能有效地进行捕猎。——译者注

▲ 对狮子来说,在纳米布沙漠中生存极具挑战性,但是只要它们不畏险阻到达骷髅海岸,就会有充足的食物来源。鸬鹚等海鸟栖息在沙滩上(对页上图),南非海狗也会上岸换毛和繁殖后代(对页下图),它们都可以作为沙漠狮子的猎物。

在饥饿的驱使下,它们不断向原先活动区域的边缘探索,最终到达了一个它们从未见过的新世界——一处不同于沙漠、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海岸。在抵达海岸之前,它们的狩猎之旅中的一程是绿洲,那儿栖息着鸬鹚群,为此它们不得不涉水到湖中捕食。虽然有的狮子生活在沼泽附近,但一般来说,狮子不善涉水。好在经过数次尝试后,它们总算成功地捕捉到了夜间在这儿栖息的鸬鹚。随着捕猎技能的日渐纯熟,它们还猎杀过火烈鸟和赤嘴鸭(Anas erythrorhyncha)等湿地鸟类。它们甚至学会了潜藏在芦苇丛中,耐心等待机会,突袭那些毫无戒备的鸟儿。

虽然狮子三姐妹一起学习猎杀鸟类,但是不久之后它们就分道扬镳了。其中一只选择和另一只更为年长的母狮留在了内陆,而另外两姐妹则走向海岸,并在那儿学会了捕杀南非海狗。从一无所有、差点被饿死的孤儿,它们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最终蜕变成了十分出色的猎手。

▲ 母狮去世之后,3只幼崽只能靠自己在沙漠中生存。

死亡天使

海岸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栖息地之一,而其中环境改变最剧烈的要数北冰洋沿岸了。在北冰洋沿岸,海冰的出现和消失几乎驱动着这里的一切活动。每到春季和夏季,都会有澳大利亚大陆面积大小的海冰融化,这也是此处一年中生命最为活跃和喧闹的季节。这种转变从海面一直延伸到其下更深的地方。整个冬天,冰藻[5]都在冰层下面,甚至在冰层中缓慢生长,而一旦到了春天,冰层融化,它们就会迅速生长、繁殖,为食物链上游的生物提供能量和营养物质。其中的受益者之一是一种仿佛凭空出现的海洋小生物——裸海蝶。从早春开始,不计其数的小小裸海蝶就会充满寒冷的海洋顶部往下20米深的区域。

[5] 冰藻并不是一个物种,而是指生长在常年或多年冰封的海域及陆冰区域的藻类。冰藻对极地海洋中海冰的初级生产起着重要的作用。在缺乏光照、有冰层覆盖的季节,冰藻暴发生长形成的水华对处于高营养级的消费者极为重要。冰藻通常集中在冰层底部,有时也出现在存在融冰的池塘中,甚至地面上。 淡水中也存在冰藻,但淡水中的冰藻物种组成常常与海洋冰藻的大不相同。——译者注

▲ 裸海蝶是一类能够自由游动的软体动物,它们的腹足已经特化成了用于在海中游动的翅状疣足。虽然外表如天使一般,但实际上裸海蝶是一种凶残而贪婪的肉食者。

裸海蝶是一类腹足类软体动物,属于翼足目,与蛞蝓和蜗牛等动物是远亲。裸海蝶又被称为“冰海天使”,这一俗名源自它们的外观:如果忽略其头部长着的恶魔般的角,它们看起来就像漂浮在海中的天使。裸海蝶是一种几乎完全透明的凝胶状生物,而且不同于一般人印象中的陆地软体动物。裸海蝶在其生命早期就失去了硬质的外壳,它们的腹足也特化成了翅状的附属物——疣足,看起来就像“天使的翅膀”。通过划动疣足,裸海蝶的速度可以达到约0.35千米/时。乍一听这似乎很慢,但是考虑到它们的体长最大不过5厘米,实际上裸海蝶已经是一种比较厉害的游泳动物了。不过,在非捕猎状态下,它们的移动速度相对较慢,每秒钟“翅膀”才扇动一两次,推动流线型的身体慢悠悠地在海中前进。在紧急情况下,它们才会通过一组单独的肌肉迅速启动,启动后的速度可以达到它们的主要猎物海蝴蝶[6]的两倍。海蝴蝶也是一类腹足类动物,它们保留了精致的透明外壳,并且也有一对特化为“翅膀”的足。似乎因为外壳的影响,海蝴蝶的速度和捕食效率都不如裸海蝶。它们主要以藻类和其他浮游生物等为食,是浮游生物和裸海蝶之间的食物链上的关键一环。

[6] 海蝴蝶和裸海蝶都是腹足类软体动物,同属翼足目,而且正是翼足目两个大类的代表。海蝴蝶的外壳为几乎透明的薄壳,它们为有壳翼足类;裸海蝶的外壳完全退化,它们为裸翼足类。此外,裸海蝶是比较专一的捕食者,主要以海蝴蝶为食。——译者注

▲ 裸海蝶生活在寒带和温带的海洋中,通常分布在海平面到约600米深的区域,但也有裸海蝶在1805米深处被观察和记录到。裸海蝶的体形较小,长度仅为5厘米左右。

在体形、运动能力和行为方式等方面,裸海蝶和海蝴蝶密切相关,因为裸海蝶是捕食者,海蝴蝶是它们的猎物,所以这两种翼足动物似乎是协同演化的。海蝴蝶和它们的天敌裸海蝶一样,都只有在水温合适时才会出现。海蝴蝶喜欢冷水,在6月中旬水温超过2摄氏度后,就几乎看不到了。这也就意味着在海蝴蝶销声匿迹之前,裸海蝶必须把握住短暂的时间来进食、生长和繁殖。每发现一只海蝴蝶,裸海蝶都得拼尽全力,快速游动,追赶上猎物并将其捕杀。所以实际上,这些“天使”并非如它们的外表一般善良、仁慈。

▲ 有的裸海蝶物种是伏击型捕食者,等待猎物经过时袭击;而有的裸海蝶物种则是主动型捕食者,会主动追击猎物(对页上图)。无论是伏击型捕食者还是主动型捕食者,它们都以相似的方式,即利用身体顶部的触手般的口锥抓住猎物(对页下图)。

一旦海蝴蝶进入了裸海蝶的攻击范围,裸海蝶的3对触手般的口锥就会从头部外翻出来,如烟花般散开并将海蝴蝶团团困住。随后,裸海蝶会用口锥转动海蝴蝶,将海蝴蝶外壳的开口对准自己的口器。然后,裸海蝶用成对排列的叉状几丁质弯钩,连同锉刀状的齿舌(或称为舌头的部位)将裸海蝶的软体部分刮出、吞下,最后将空壳丢弃。在三至四周的一个狩猎季里,一只裸海蝶就能捕食约500只海蝴蝶。这些食物最终以脂肪球的形式被裸海蝶储存起来,这样裸海蝶就可以禁食数月了。目前,没有人知道当海水变暖之后,裸海蝶和海蝴蝶究竟去哪儿了,但人们猜测,这两种喜欢低温环境的神奇生物也许循着本能下潜到更深、更寒冷的海域去了。

▲ 裸海蝶的主要猎物是海蝴蝶。裸海蝶具有成对的、长有钩子的口锥,并且具有带状齿舌,可以将海蝴蝶的软体部分从外壳中取出。顺利的话,裸海蝶只需要2分钟就可以将一只海蝴蝶吃干抹净。

鱼中的射手

无论是在极地还是在热带,沿海的水域都像战场,上演着捕食者和猎物的军备竞赛,双方都想要占据上风。不过沿海水域也是安全的避风港,这道自然屏障可以保护生态系统以抵御来自远洋的威胁。珊瑚礁、管状多毛蠕虫和贻贝建造的生物礁、海草床、盐沼、沙丘和沙洲等,都是由风暴潮引起的暴风雨和沿海洪水等灾难来袭时的重要缓冲区。这些自然屏障能够有效地减缓海浪和风暴的冲击,保护海岸线免受侵蚀。守卫热带低洼地最为有效的天然防波堤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红树林。红树林能够在海洋和陆地之间形成一道物理屏障,其盘综错杂的植物根系能吸收巨浪的能量,保护海岸,而且可以为无数脆弱的生命提供庇护。射水鱼是红树林所庇护的一种典型生物。

▲ 射水鱼向猎物喷射水柱(对页上图),其猎物可能是一只停落在水面上方的树枝上毫无防备的昆虫(对页下图)。昆虫一旦被击入水中,射水鱼就会在一瞬间将其吞下。

在印度尼西亚的红树林间,射水鱼会在海面下巡逻,搜寻悬垂的树枝上的昆虫和蜘蛛等小动物。一旦发现并瞄准目标,射水鱼就会从嘴里喷出一股水柱,试图将目标击落在水中。这种捕食方式非常巧妙,射水鱼不仅需要眼和脑配合克服光线折射时产生的偏差来准确定位猎物的位置,更需要用水柱精准击中目标。就算目标距离水面两米之遥,射水鱼也往往一击必中,而且在短短的十分之一秒内,它们就能迅速冲到猎物将要落入水中的位置,在其他竞争者反应过来之前将猎物一口吞下。

▲ 一条缺乏经验的年幼射水鱼在锻炼自己的喷射技巧,它在一旁认真观察,潜心向前辈学习。有时,它还会尝试将前辈的射击目标当作自己的瞄准点来练习,以便学习如何更准确地击中目标。

射水鱼喷射水柱时依靠眼睛的转动来提高成功率。它们会转动眼睛,使得图像能够落在其视网膜高度敏感的区域。这样,它们就能瞄准45度至110度范围内的猎物(不过射水鱼的最佳瞄准角度为75度)。此外,射水鱼还能估算重力带来的误差。因为地球引力的作用,射水鱼喷射出的水流并非一条直线,而是一条曲线。假如射水鱼的目标距离水面10厘米,那么喷水误差就可能在零和两厘米之间。误差还取决于喷水的角度。目标越高,误差就越大。即便如此,射水鱼也能准确估算误差,以确保击中目标。不过偶有失手,射水鱼便会寻找下一个目标,蓄力,再次喷射!

射水鱼的喷射技巧其实非常复杂。在喷射时,射水鱼的嘴唇伸出水面,下唇伸得比上唇更长。它们利用舌头和上颚上的一道凹槽形成一根狭窄的管子,然后迅速用力收紧鳃盖,嘴里的水就会顺着管子犹如子弹一般喷射出去,形成一根水柱。由于表面张力,水柱会断裂成一个个水珠,后方的水珠的速度比前方的水珠的速度更快。水流离开射水鱼的嘴巴后会持续加速,后方的水珠不断地往前挤,最终大量的水珠在水流的前端形成一个大水珠。更大的水珠就意味着更大的力量和射击面积。这样,水流就能在确保准确度的同时具有更大的力量,将猎物击落。射水鱼甚至会根据自己与目标的距离来调整喷出的水量,以确保大水珠在水流前端形成的时机恰好是它们击中目标的时候,避免水流以喷雾的形式消散,徒劳一场。这是动物使用工具的一个典型案例,而且射水鱼不是在简单地使用水,而是改变和塑造了水的形态来为自己所用。

刚开始尝试时,年幼的射水鱼的命中率并不高,它们必须不断磨砺喷射技能。即使偶尔射中目标,它们也可能因为动作缓慢,竞争不过其他射水鱼而不能真正吃到猎物。它们通常会自发地组成一支小分队,相互观摩,相互学习。这种社会学习的形式也能让它们进行假想锻炼,它们可以将队友进行练习时的射击特征映射到自己的脑海中,并根据自己的位置以及目标的坐标来调整角度和距离,进行模拟射击。它们还非常擅长击中快速移动的目标,例如在空中飞行的小动物,甚至是在枝叶间穿行的小型蜥蜴。当猎物距离水面不远时,只要条件允许,它们就会跃出水面,张嘴直接把猎物吞下。射水鱼完美地解决了运动、重力、光线和流体等因素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在鱼类中属于非常聪明的类群。

▲ 射水鱼和科的一些种类共享一片水域。科鱼类在英文中称为“halfbeak”,这一名字源于它们的颌部的形状——上颌短,呈三角形,下颌长而薄,就像一支利箭。当射水鱼喷水捕猎时,眼睛长在头顶的科鱼类就在一旁伺机而动,上颌活动,下颌不动。它们随时准备抢夺被射水鱼击落在水中的猎物。

去捕鱼吧

北美洲西北部邻近太平洋,茂密的温带雨林一直延伸到海岸。在阳光明媚的海岸和森林边缘的交界处生活着一种蛇,这是一种相对常见的蛇,广布于从加拿大到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亚州的整个西海岸。然而,这种看似普通的蛇演化出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捕食行为。

这种蛇就是流浪束带蛇[7]Thamnophis elegans vagrans),其体形相对较小,长度为50~100厘米,体表呈深灰色。束带蛇属(Thamnophis)物种往往上百条聚集在同一地点进行冬眠,场面颇为壮观,该属物种也因此而闻名,但这一画面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沿海地区的束带蛇也有聚集冬眠的习性,只是到了春季,它们会根据潮汐和日照长度,选择合适的时机离开冬季庇护所,前往海洋。不论你信不信,它们中的一些(如流浪束带蛇)还会捕鱼!

[7] 流浪束带蛇是北美洲西海岸束带蛇的一个亚种。——译者注

海水的温度很低,有时甚至低于14摄氏度,因此流浪束带蛇在捕猎之前需要先让自己暖和起来。流浪束带蛇是一种冷血动物(严格来说是变温动物),其内部温度受到外部环境温度的影响。流浪束带蛇必须通过晒太阳等方式才能提高体温,所以它们在气温回升时才比较活跃。天气太热的时候,它们也会待在树荫下乘凉。

▲ 这条流浪束带蛇并非要返回到海洋中去,而是正在准备入水捕鱼。流浪束带蛇没有毒腺,属于无毒蛇,但其唾液中仍含有一些有毒物质。

等体温升高到合适的温度时,流浪束带蛇就会移动到海边。它们会先伸出舌头,探探空气的温度,再试试水温,然后进入浅水区,缓慢移动。和陆地上的蛇一样,它们会来回伸缩舌头,探测海水中的化学信号,尤其是来自猎物的化学信号。它们在水下悠然潜行,寻找猎物,定期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一旦捕捉到猎物的信号,它们就会立即加速,在岩石或海草间搜寻猎物,逮到猎物后上岸享用或直接在水中将其整个吞下,然后稍作休整,再出发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有时捕猎不太顺利,它们就不得不长时间待在寒冷的水中,但体温的大幅下降对它们来说非常麻烦,甚至有被淹死的风险。

虽然冒着危险,但是流浪束带蛇常常在浅滩中搜寻,企图从沿海的巨石下找到食物,如杜父鱼和鳚鱼等近海常见鱼类。在捕食间隙,流浪束带蛇会上岸晒晒太阳,获取热量,暖暖身体,顺便消化掉吞下的猎物。它们无疑是非常成功的捕鱼者。在北美洲西北部的一些地区,阳光充沛,流浪束带蛇的体长甚至可以达到90厘米,算得上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体形最大的束带蛇了。

当夜幕降临后,无论身在何处,流浪束带蛇都会停止捕食,返回到夜间的栖息地。由于白天长时间待在冷水中,它们的动作变得迟钝,因此很容易受到雕、鹭和美洲水貂(Neogale vison)等天敌的袭击。所以,它们必须尽快回到安全之处。

▲ 这条流浪束带蛇成功地抓到了一条鱼,但反常的是它先吞食鱼尾。这很可能是因为它是在鱼逃跑时得手的。大部分流浪束带蛇会确保鱼头先进入喉咙,这样鱼身上的鳞片就不容易卡在喉咙里,而这里是个例外。

巨鲸育幼场

海岸无疑是由强大的自然之力塑造而成的,虽然这些力量具有一定的破坏性,但海岸仍旧是难得的庇护所,尤其是对于一些长途跋涉的漂泊者来说,海岸更是无可替代的。在位于阿根廷的大西洋海岸,瓦尔德斯半岛通过卡洛斯·阿梅吉诺地峡与巴塔哥尼亚相连。该地峡还分隔了两个几乎封闭的大海湾——新湾和圣何塞湾,这两个海湾都被沙滩所包围。每年6月至8月,南露脊鲸都会从遥远、寒冷的南方海域到此交配和产崽。海湾是相对独立的地方,浅滩处的海水呈蓝绿色,水温比远洋的略高,因此对刚出生的幼崽来说更为温和。

当分娩和哺育幼崽时,南露脊鲸妈妈通常会在海湾的浅水区域徘徊,5米左右的水深是比较合适的。妈妈会带着幼崽持续游动。比起成年个体,南露脊鲸幼崽的肌肉组织更多,而脂肪更少,因此幼崽受到的浮力较小,假如停止游动,幼崽就很可能会下沉。幼崽的胸鳍就像翅膀一样,它们只要不断向前游动就能浮到海面上进行呼吸。另外,通过运动,幼崽体内肌肉中的肌红蛋白数量就能增加,这样每呼吸一次,它们就能在水中待得更久。幼崽通过头部和背部上方凸起处像通气管一样的气孔进行呼吸。浮到水面时,幼崽会猛地抬头摆出一副“呼吸”的样子,在波涛汹涌的海域中这一动作会更加夸张,就像幼崽在南露脊鲸妈妈身旁爆炸了一样。持续游动的第三个作用是躲避捕食者。只有不断锻炼、增强肌肉,幼崽才能在面对虎鲸(Orcinus orca)等捕食者时快速逃跑。有的南露脊鲸幼崽胸鳍上的那一道道平行的伤痕就是它们被虎鲸追捕、咬伤后留下的。科学家还目睹过虎鲸袭击成年的南露脊鲸。

▲ 独特的V形水柱表明这是一种露脊鲸,实际上这是一头雌性南露脊鲸和它的宝宝。雌性南露脊鲸的体长可达15米,体重可达47吨。

虎鲸会在海岸附近的水域巡逻,也有一些虎鲸时常进入浅滩捕食栖息在沙滩上的海狗和象海豹。通常人们认为,海湾的物理结构和海浪的拍打能掩盖南露脊鲸妈妈和幼崽的叫声,尤其是南露脊鲸妈妈们的交谈声。但虎鲸仍毫无畏惧地进入了浅滩,将虚弱的南露脊鲸赶到海岸边。南露脊鲸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奋起反击,用尾巴猛烈地拍击着海面,试图震慑虎鲸。

南露脊鲸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是体形比虎鲸小得多的海鸥。南露脊鲸浮到海面小憩或呼吸时,背部会暴露在空气中,而在当地海鸥眼中,南露脊鲸脆弱的皮肤之下隐藏着美味多汁、富含能量的鲸脂[8]大餐。就像希契科克在《群鸟》[9]中刻画的场景一般,海鸥纷纷降落在南露脊鲸妈妈和幼崽身上,然后疯狂地啄它们的背,撕扯它们的皮肤,取食其脂肪,南露脊鲸因此遍体鳞伤。近年来,海鸥啄食南露脊鲸的现象越来越普遍,因为海湾附近的城市垃圾供养了越来越多的黑背鸥(Larus dominicanus)在此繁衍生息。1970年,只有2%的南露脊鲸背部有被海鸥啄食的伤口记录,而如今这一比例已经高达99%了。毫无疑问,这对南露脊鲸来说很糟糕,甚至是非常痛苦的,让它们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不过南露脊鲸也并非束手无策,它们通过一些措施来减少被海鸥攻击的次数,例如在呼吸或者休息时,把身体倾斜,弯曲成拱形,仅将头部露出海面。

[8] 鲸脂专指从鲸身上提取的脂肪,含有大量的甘油。脂肪对于鲸来说非常重要,可以帮助它们控制浮力,保持体内温度和储存热量。露脊鲸的脂肪是所有鲸中最厚的。——译者注

[9] 《群鸟》(The Birds)是由阿尔弗雷德·希契科克执导的电影,电影中一个原本生活平静的小镇遭受海鸥袭击,居民因此受伤,严重者甚至死亡。整个小镇陷入被群鸟疯狂攻击的灾难之中,人们恐惧甚至崩溃,都想要赶快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译者注

在南露脊鲸中,另一个值得注意而又似乎不太重要的特殊行为是“尾航”。它们会将尾巴举起,让其垂直倒立在空中,迎着吹拂而来的风,穿过海湾,就像帆船航行一样。它们这样做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科学家猜测这一行为和南露脊鲸调节体温有关,或者仅仅是为了好玩吧。

虽然玩耍会消耗掉很多能量,但南露脊鲸幼崽还是非常喜欢玩耍的。它们在妈妈身旁欢快地打转、翻滚,不过练习的这些动作在日后总会派上用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崽的动作也更加多样化。在向南迁徙之前,妈妈总是和幼崽形影不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妈妈在旁还为幼崽提供了一定的升力。其实,它们正在这片浅海为不久后的漫长旅行进行预演呢。

幼崽在出生后的大约14个月内都和妈妈待在一起,这意味着它们也将跟随妈妈前往巴塔哥尼亚南部或南极洲附近的觅食地。有些幼崽还会在次年陪伴妈妈重新回到这片海湾繁殖地。但是在这之前,它们必须断奶。一岁多的小家伙不能继续当妈妈的小尾巴了,它们要离开妈妈,独自去探索广阔的世界。

▲ 露脊鲸的识别特征是分布在其上颌和下颌等部位的不规则的白色硬质增生组织,也就是硬茧。这些白色硬茧的形成并不是色素导致的,而是成片的鲸虱所造成的。与北方的露脊鲸亲戚相比,南露脊鲸的下颌上有更多的硬茧。每头南露脊鲸身上的硬茧所形成的图案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人类的指纹一样,所以无论身处何处,南露脊鲸都可以被准确地识别出来(图①和图②)。南露脊鲸幼崽也有独特的硬茧图案 (图③),它们会和妈妈一起生活一年左右。幼崽很容易下沉,所以妈妈有时需要垫在下面防止其下沉(图④和图⑤)。

海龟的聚会

海岸既可能充满危险,也可能是温馨的家园,但无法回避的现实是,由于人类的干涉,海岸这一栖息地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气候变化导致海平面上升时,离海越近的地方越容易受到影响。根据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 NOAA)的统计数据,自1880年以来,全球海平面上升了21~24厘米;2021年,全球海平面再创历史新高,比1993年高出了9.7厘米。海平面的上升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全球海平面的上升速度比20世纪的1.4毫米/年快了一倍。在2006年到2015年之间,海平面的上升速度达到了3.6毫米/年。即使温室气体排放量在接下来的数十年内降低到比较低的水平,到21世纪末,全球平均海平面还是会比2000年至少高出30厘米。这意味着对于人类和野生生物来说,沿海地区的可生存空间会不断受到压缩。一些海洋动物现在上岸产卵、繁殖的地方,未来可能会变成一片汪洋。

绿海龟(Chelonia mydas)会频繁地往返于陆地和海洋之间。雷恩岛是澳大利亚海岸边的一个珊瑚礁岛,位于大堡礁的边缘,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绿海龟栖息地。绿海龟从北边和西北边的印度尼西亚东部以及新喀里多尼亚等地游弋数千千米而来,有时甚至需要花费一整年时间。在种群密度较高的繁殖季节,雷恩岛上的绿海龟多达131000只,而通常情况下每年约有60000只绿海龟到此产卵。每晚,雌性绿海龟都会如潮水般涌上海岸。在仅80米宽的沙滩上,每只绿海龟一窝最多可以产下100枚卵,而且它们会在同一个繁殖季节多次上岸产卵。不过这对绿海龟来说绝非易事,有时甚至需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

一旦雌性绿海龟离开海洋,海水就不能再支撑它们的体重,这时自身体重就会压迫肺部,导致绿海龟呼吸困难。沙地和岩石交错的海岸并非一片坦途,雌性绿海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穿过起伏的海岸抵达能够产卵的沙滩。但是在找到合适的筑巢地点之前,第二个难题——交通堵塞出现了。

▲ 研究海龟的科学家可以凭借海龟留下的痕迹,判断出是哪种海龟正在筑巢。例如,雷恩岛上的绿海龟以同时移动前肢和后肢的方式爬行,类似蝴蝶飞行时前、后翅同时扇动,所以会在沙滩上留下两条平行的轨迹(图①)。它们的尾巴很长,所以在两条轨迹之间还有一条明显的拖痕。

数百只行动缓慢的雌性绿海龟同时在一片沙滩上爬行,想要找块空地都不太容易。它们也许还会不紧不慢地“讨价还价”一番,整晚都在寻觅最佳的筑巢地点(不能太干燥,以免巢穴坍塌;但也不能太湿,否则卵可能会缺氧)。在一片拥挤和混乱中,那些后到者可能还会将前行者的卵给挖出来,或者最终不得不匆匆在堆满鸟粪的岩架上筑巢。当太阳升起后,如果雌性绿海龟距离海洋较远,其处境就非常不妙了,毕竟归途充满危险。道路崎岖坎坷,稍有不慎,它们就会从“悬崖”上掉下去。如果背部朝下翻倒在地上,它们就很难重新爬起来了。有的雌性绿海龟因为想要躲躲太阳而被卡在岩石的裂缝间,只有涨潮时才能获救。退潮时,雌性绿海龟会在浅滩上等待,一半泡在海水中,一半露在水面上,等待涨潮。另一个威胁来自在附近徘徊的乌翅真鲨(Carcharhinus melanopterus)。虽然对健康的绿海龟来说,乌翅真鲨并不可怕,但是此时刚产完卵,身体虚弱、行动缓慢的绿海龟很容易成为乌翅真鲨的盘中餐。

▲ 在繁殖季节的高峰期,雷恩岛上绿海龟筑巢的沙滩就像战场一般。沙滩上遍布绿海龟的巢穴,那些先行者的巢穴往往被后来者挖开,巢中的卵也不可避免地遭到破坏(图②)。

▲ 当绿海龟返回大海时,它们可能会被困在礁石的裂缝中(图③)。如果它们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无法脱身,就有可能会被灼热的正午阳光夺去生命,最终长眠于此。

对于那些被困在潮汐线上或精疲力竭而无力再动弹的绿海龟来说,还有一种危险——鼬鲨(Galeocerdo cuvier)正等待着它们。鼬鲨潜伏在近海,并不会主动攻击从身旁游过的健康绿海龟,而是紧盯着那些已经死去和正在垂死挣扎的绿海龟。因为对鼬鲨来说,食腐能够节省能量,也比追逐绿海龟更安全。在某些年份里,它们仿佛来到了“海洋自助餐厅”,仅一个晚上就可能有80只绿海龟死去,而整个繁殖季节死去的绿海龟可能多达2000只。这些“美味的尸体”在涨潮时随着波浪返回海洋,引发鼬鲨疯狂捕食。

▲ 数以万计的雌性绿海龟抵达雷恩岛,在这里的沙滩上筑巢产卵。这是迄今为止人类发现的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绿海龟自然繁殖地,因此雷恩岛的保护对绿海龟种群的生存来说至关重要。

科学家在雷恩岛上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现象:孵化出来的绿海龟中几乎99%都是雌性。在过去20年,几乎所有雌性绿海龟都出生在世界上最重要的这片繁殖地。全球气候变化导致雷恩岛的气温升高,而绿海龟的性别由产卵地沙子的温度所决定。沙子温度在27.7摄氏度以下时,孵化出的绿海龟为雄性;当温度高于31摄氏度时为雌性;温度在27.7摄氏度和31摄氏度之间时,则雌雄均有可能。研究还表明,绿海龟根本无法适应全球变暖。可以预计,在不久的将来,孵化出来的绿海龟可能都是雌性,这对绿海龟这一物种的繁衍和生存来说都将是致命的。假如这还不够致命,还有另一个坏消息:雷恩岛本身也岌岌可危。

冰盖和冰川的融化速度越来越快,海平面已经升高了。如果情况持续恶化,雷恩岛上的绿海龟繁殖地很快就会被淹没,还未孵化的海龟卵会因为缺氧而失活,沙滩上的沙子会被海水卷走,绿海龟将无处产卵。

火烈鸟之舞

海平面升高正影响着另一种海岸访客——火烈鸟的生存。在我们的印象中,野生动物纪录片里的火烈鸟往往栖息在湖泊中,例如东非大裂谷中的湖泊和安第斯的高原湖泊。火烈鸟通常在湖泊中觅食、繁殖,但其实它们也时常到访世界各地的一些海岸。位于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的里奥拉加托斯拥有众多海岸潟湖[10],这些潟湖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有的是人类采盐而遗留下的,属于人工潟湖。这儿栖息的是美洲火烈鸟[11]Phoenicopterus ruber,也称为加勒比海红鹳),一种与旧大陆的大红鹳(Phoenicopterus roseus)的亲缘关系较近的大型火烈鸟。

[10] 潟(xì)湖指的是被沙嘴、沙坝或珊瑚分割而与外海相分离的局部海水水域。潟是指海边咸水浸渍的土地,湖是指封闭的水域。“潟湖”一词在历史上曾一度被写为“泻(xiè)湖”(如1983年版《现代汉语词典》第1276页),但现在已被重新规范为“潟湖”。——译者注

[11] 火烈鸟为俗名,其正式中文名应该是“红鹳”,不过在许多语言中,火烈鸟的名字都直接来自表示“火焰”的词语。英语中的“flamingo”来自西班牙语中的“flamenco”或葡萄牙语中的“flamingo”(意为“火烈鸟”),这两个单词又可以进一步追溯到拉丁语中的“flamma”(意为“火焰”)。这些都说明火烈鸟正是由于其羽毛的颜色而得名的。“火烈鸟”这一名称更为直观形象,也更广为人知,故在翻译时采用“火烈鸟”而非“红鹳”,在此特作说明,以免读者产生混淆、疑惑。——译者注

▲ 选择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筑巢的火烈鸟如履薄冰,它们的巢穴几乎与海平面平齐。如果遇上坏天气(实际上这时常发生),它们的新生一代就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美洲火烈鸟的腿比大部分鸟的长,这使得它们在浅海区不惧涉水;脚蹼也更大,这让它们在觅食时能够不受底部沉积物的阻碍。

美洲火烈鸟选择潟湖作为筑巢地点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这样它们可以毫无遮挡地观察周围环境,即使有捕食者偷偷来袭,也老远就被发现了。美洲豹(Panthera onca)、长尾虎猫(Leopardus wiedii)、浣熊(Procyon lotor)、灰狐(Urocyon cinereoargenteus)、危地马拉鳄(Crocodylus moreletii)和美洲鳄(Crocodylus acutus)等动物都会在这里捕猎,因此美洲火烈鸟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高盐度的潟湖对大部分动物来说是有害的,因此这里成了美洲火烈鸟的天然护城河,而且潟湖能为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这么看来,在此筑巢真是一举多得了。它们不会在潟湖的表层水中觅食,而是将喙伸到水下从底部的沉积物中获取食物。当一个潟湖的食物被耗尽时,它们就会去往下一个。不过,它们偶尔也去别的地方饮用淡水和清洁羽毛。

成千上万对美洲火烈鸟来这里的潟湖繁殖。一开始,那些缺乏经验的年轻夫妇可能会受到排挤,这时它们就不得不通过武力来争夺更好的筑巢地点了。最好的筑巢地点往往位于整个繁殖地中心比较突出的位置,可以保护巢穴免受涨潮的影响,而涨潮往往是致命的。

每对美洲火烈鸟都会用咸泥巴筑起一个超高的巢穴,这样它们产下的灰白色卵以及破壳而出的灰色幼鸟都能远离水面,减小被淹死的风险。有时,美洲火烈鸟不同家庭之间会相互抢夺筑巢材料。但麻烦的是,美洲火烈鸟的筑巢期刚好与墨西哥的飓风季节重叠,飓风会导致风暴潮。此时,选择在平坦的地方筑巢就从一种优势变成了一件要命的事。沙丘等屏障根本抵挡不住被风卷起的汹涌波浪,海水轻易就淹没了它们的巢穴。还未孵化的卵和溺水的幼鸟四处散落,黑头美洲鹫(Coragyps atratus)和红喉巨隼(Ibycter americanus)闻讯而来,对这些可怜的小家伙虎视眈眈。美洲火烈鸟夫妇则焦急地寻找它们的宝宝,如果足够幸运,它们听到了幼鸟的呼唤,一家子还有可能团聚;否则,它们就只能放弃巢穴,今年的繁殖宣告失败,只好来年再试。不幸的是,墨西哥飓风来临的时间越来越早,规模也越来越大。

美洲火烈鸟已经习惯了这儿的风暴每年都会来上几次。每次,它们的繁殖地都会遭受重创,甚至是毁灭性的重创。但是在过去,风暴来得比它们的繁殖季节更晚一些,幼鸟就会有足够的时间长大,直到它们的腿够长了,能够在洪水中独自行走。此时,绒羽已经被换下,新的羽毛也能防水了。这样,美洲火烈鸟一家大概率能安然度过风暴。可是现在风暴变得难以预测,来得越来越早,幼鸟还没来得及长大,仍然十分依赖巢穴。残酷的飓风有可能将在整个繁殖季节出生的幼鸟一网打尽。风暴频率和强度的增加对尤卡坦半岛上美洲火烈鸟种群的影响具体如何,还需要科学家长期跟踪和研究。

这些风暴也威胁着生活在沿海低洼地带的居民。飓风和其他强劲的风暴将浪潮推向海岸,这些浪潮往往比普通的要高出数米。风暴潮涌向城市和村庄,这些地方就这样被海水淹没了。比起风暴本身,风暴潮会引起更加可怕的灾难,威胁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鸟类学家在尤卡坦半岛上观察到的美洲火烈鸟所遭受的灾难,可能是地球上其他地方的人类和动物所遭受的灾难的一个缩影。

▲ 风暴威胁着美洲火烈鸟的生存,狂风暴雨可能会打湿幼鸟的绒毛,海水上升可能会淹没整个繁殖地。美洲火烈鸟夫妇只能无奈地放弃巢穴,今年的繁殖季节注定一无所获。尽管如此,它们还是会在来年归来。只要天气晴朗,繁殖地很快就会变得生机勃勃,恢复往日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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